秘而不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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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六章 秘而不宣·僅僅是朋友
羅千身體癱軟下去。顧汐知小心翼翼地托著她歪向一旁的臉，再封了她背上的幾個穴，扶著她靠著洞穴裏的大石堪堪坐起來，開始給她運功。
半個時辰後，林熠和龍兒從洞穴最深處出來。
“千千怎麽了？”龍兒蹲下，給躺在地上的羅千把脈，“王爺，她的毒還沒解？”
“我封了她幾個穴，剛給她輸了一點內力，可以撐到回木蘭馬場。”顧汐知目不轉睛地望著羅千，頭也不擡。
龍兒和林熠面露訝異，互視一眼。林熠既難為情又無措地開口：“顧大哥，我和龍兒已經……”
現在龍兒的毒已經解了，剛才發生了什麽，顧汐知早了然於心。他打斷林熠，轉頭問龍兒：“心甘情願？”
林熠連忙接話：“不管怎麽樣，我都會為龍兒負責，要罰就罰我！”
龍兒一把拉住了林熠的手，眼神堅定：“心甘情願。”
顧汐知輕笑起來，對林熠說：“恭喜。龍兒自己願意，我沒意見。她以前是雲間派的聖女，以後就是你的妻子了。至於師父，她一向開明，不用擔心。”
“謝謝王爺！”龍兒感激地對他作了個揖。
“王爺，屬下來遲！”謹言氣喘籲籲地從洞口進來，帶了幾身偷來的邙國衣物，“王爺，你們先換上，我們得趕緊走了，追兵很快就到。”
三人麻利地換了幹凈衣服，龍兒給昏睡的羅千也換完，顧汐知便把她抱在懷中，翻身上馬。
幾人一路疾馳，快馬加鞭越過國界，回到了木蘭馬場，顧汐知調來的軍隊也在邊界駐紮，以防止邙軍的入侵。
從上馬到下馬，顧汐知一直把羅千抱在懷中，直到與蝶依會和。蝶依給羅千把完脈，眉頭緊蹙：“醉生夢死這種媚毒已經失傳很多年了，這是媚毒之王。”
“怎麽解？”顧汐知語氣中帶著罕見的焦急。
“換血。”蝶依沈吟，“這不是常見的媚藥，不能用常見的解藥來解。中毒者放血，換上聖女血，或者至親的血也可，但所需血量很大。”
“看來本王只能求師父幫忙了。”顧汐知交待蝶依，“把她扶起來，我再給她輸些內力，確保她能撐到和師父見面。”
“王爺，你今夜耗費了太多內力，已造成內傷。再給她輸送內力，輕則損傷筋骨，重則會費了你的武功！”蝶依著急。
“王爺不可！我來給羅千輸送內力！”謹言主動請纓。
這時，龍兒忽然開口問蝶依：“師姐，若給千千換血的人沒有親緣關系，會有反作用嗎？”
“那就是無用功。最壞情況是因兩人放血量太大而導致休克，但不會加劇毒性。”
“那還等什麽？林熠快給千千輸血啊！”龍兒拉著林熠的胳膊走到床前。
林熠和眾人一樣一臉疑惑。
龍兒扶額：“長話短說，千千是有個親哥的，我們一致認為你就是她親哥，不要問我原因。可能性很大，不如放手一搏。”
“這……”林熠摸不著頭腦，“要不要先滴血認親？”
“滴血認親根本不科學！這又沒法驗DNA，現在死馬當活馬醫，只要有一絲機會都不能放過！若還是不行，我也給千千輸送內力，陪她回鳳鳴山。”龍兒說完，發現眾人表情更詭異了。她擺擺手，狠狠地盯著林熠：“就問一句，你幹還是不幹？”
“若能救阿千，林某義不容辭。蝶依取血吧！”林熠一擼袖子，在床頭坐了下來。
“時間不會很長，堅持一炷香。”蝶依取出探針，給兩人放血。
龍兒盯著盛放羅千血的小壇子嘀咕著：“媚藥太害人，我得加緊研制解毒藥，才不枉費你放了這麽多血。”
“還有我！”林熠幽怨地向龍兒抗議。
“閉嘴，你的血要是能幫千千解毒。你們立刻、馬上就地認親！”
“知道了！知道了！”
兩人的話讓蝶依忍俊不禁，屋內緊張地氛圍也緩解了不少。唯有顧汐知，一言不發地看著羅千，臉上寒氣逼人。
羅千睜開眼睛的時候，頭痛欲裂。今年以來，每當危急的時刻，她“逢兇化吉”的唯一辦法，便是暈倒。這讓“不想麻煩別人”的她耿耿於懷。
雖然睡了一大覺，但她卻清晰地記得昏睡前所發生的所有事。只要想起來，那羞恥和掙紮的感覺便不受控地浮上心頭。後來暈倒發生了什麽，她和顧汐知難道已經……
“阿千，你醒了？！”林熠剛給龍兒端來一杯姜湯。
趴在案上睡著的龍兒被驚醒：“終於醒了！這下好了！”
“什麽好了？”在林熠進屋前，羅千就在猶豫要不要叫醒龍兒，問問自己的毒到底是怎麽解的，該不會，她所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吧？
龍兒把羅千扶坐起來，一臉喜色：“換上至親的血，能解醉生夢死的劇毒。”龍兒伸手指著林熠大聲說道：“他，真是你親哥！”
羅千楞了幾秒，對龍兒拋出了一個靈魂拷問：“那你的毒又是怎麽解的？”
只見龍兒和林熠兩人的臉上瞬間泛紅一片。
龍兒不作聲，林熠清了清嗓子：“她成了我的人，毒自然就解了。”
“……你能要點臉嗎？是你被我泡了。”龍兒反唇相譏。
羅千無語：“真是少兒不宜！你們在這打情罵俏是幾個意思？”但很快，她笑瞇瞇地看著林熠：“我們都換過血了，也勉強算共歷生死了吧。以前的事，你記起來了嗎？”
林熠撓撓頭：“其實我還是不太明白，為何我們倆會是親兄妹？”
龍兒咳嗽兩聲：“這世上你不明白的事多得去了，總有你能想明白的那天！兩位，認親要辦什麽儀式嗎？”
“都聽我哥的。”羅千乖巧地說。
林熠哈哈大笑：“容我好好想想。我們仨也是因禍得福，值得慶賀！”
“你就不能借這個契機，把千千從淩王府接出來？可以跟我一起住。”龍兒轉頭對林熠說，“發生了這事，你讓千千在淩王府怎麽住得下去？”
“我倒是覺得顧大哥不會在意……”林熠沒說完，就被龍兒狠狠瞪了一眼，語氣立刻軟了下去，“只要阿千想，哥一定盡力實現！”
“千千醒了，我們也該通知王爺和蝶依一聲。”龍兒握著羅千的手，“別想太多，能回來就好。你再休息一會兒。”
羅千點點頭。
羅千哪裏還睡得著，心裏悶得慌，她想去騎馬、去狂飆！
正想推門出去，卻見阿右不知何時站在在門檻之外。阿右指了指屋內，似乎有話要說。可是阿右不是說不了話嗎？今天的他，看起來和平時不一樣。
“右大哥，我現在好多了。”多日未見，面對阿右，羅千不知從何說起，“那日出府事出有因，我……”
“阿諾。”
聽到這聲音，羅千心下一驚。
阿右把頭罩揭開，朗聲道：“是我。”
“左青大哥？！難道，這段時間我的暗衛竟然是你？！”羅千兀自一屁股坐到凳子上。“我得消化消化……”
“我一直都是王爺的人。”左青也拉過凳子，坐了下來。
“……你是王爺安插在暝月會的臥底？還是慕白安插在王爺身邊的臥底？”羅千愕然。暗衛阿右時常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，原因為何，這下她也總算醒悟過來。原來顧汐知派了左青在自己身邊！忽然之間，她的心裏充斥著奇怪的情緒，不知是無語、慶幸，驚愕還是感激。
“你放心，我從始至終都是王爺的人。”左青回答。
羅千才意識到剛才一整顆心都懸起了，她竟然真怕左青是慕白的臥底。好一會兒，她那顆還懸著的心才慢慢落下。
“我跟你表明身份，王爺並不知情。”左青見羅靜冷靜下來，迅速把頭罩戴好，“我只是覺得，有些事，有義務告訴你。”
“你說。”
“王爺心悅你，你想必也知道了。那你知不知道，你也心悅他？”左青目光炯炯。
“啊？”羅千沒料到，一向少言寡語的左青，竟主動跟他聊這個話題，並且振聾發聵。
“你對王爺的在意，我是看在眼裏的。”左青說，“你本來心悅王爺，只是後來不記得了。那都是因為你中了慕白下的噬情蠱。中了蠱的人會失去情愛的能力，而且對於原本愛著的人，愛得越深，就越懼怕與對方接觸。”
“……”羅千覺得不可思議。
“除非你對男女情愛不在意了，對心裏的人不在意了，你就不會感到恐懼了。”左青說罷，停頓片刻，等羅千繼續消化。
左青的話雖然顛覆了她的認知，但羅千也總算明白了自己對顧汐知莫名其妙的恐懼是怎麽回事。越在意就約恐懼。
因為中了蠱，她有了心理障礙。所謂的愛無能，就是被扼殺了愛人能力，再也無法知道愛上一個人的感覺了。她有點難接受，她還沒有談過戀愛呢！果然命中註定天煞孤星？！兩輩子都註定是單身狗？！
左青看到羅千滿臉震撼又委屈的樣子，又忍不住唏噓：“金書翰也中了噬情蠱。但我不希望你和王爺的關系會變成他跟蘇燁那樣……你們自己的事，我作為外人也幹涉不了。我只是覺得，王爺很好，阿諾你也很好，理應該過得好。”
羅千強打精神，抓到了左青話中的新信息：“金伯也中蠱了？也是慕白做的？”
“不，是雲昊給他下的蠱。”左青把那段往事敘述了一遍。
“……蘇燁大概也是有所懷疑的，怪不得她還不死心。”羅千也唏噓。
“那你認為王爺會怎麽想？”左青又接了句。
羅千一怔，苦笑著搖搖頭：“你和謹言還真是兩個極端……不說這個了，我在邙國見到了雲昊，他和邙國皇室的人在一起。他就是中秋夜追殺我的人。”
左青身體直起：“怪不得被匕首刺傷之後，我們尋遍燕國所有醫館和各個角落都沒有找到追殺你的人。”
“被邙國人抓住後，雲昊逼龍兒給他配藥，但龍兒故意沒把他治好，現在反而更嚴重了些……他很快會回燕國治傷解毒。”
羅千說罷，左青眼神變幻莫測起來。
羅千把這段時間了解到的新信息說完，還是想問問左青她撞破密室後顧汐知有何反應。但她沒有直接問，而是換了個問法。“對了，左青大哥，那日潛入王爺密室的人是不是逃脫了？王爺丟了什麽東西嗎？”
“拿走了你那把匕首。”左青的臉雖然被頭罩遮掩，但羅千分明感覺到了他此時神情的凝重。
而羅千自己，則是呼吸一窒：“……我有個猜測，不知該不該說。”
“有話直說。”
“雲昊那夜逃脫時已被匕首刺傷，匕首有奇毒，發作後會極為難耐，若在燕國期間沒有得到救治，現在恐怕會更嚴重。你們在尋常醫館找不到他，說明他在燕國有會醫術的人照應。我猜王爺搜尋得緊，邙國那邊又有事與他密謀，他才不得不奔赴邙國。他的毒一直沒解，而他得力的人還在燕國，他的人必定會想辦法研究解藥之法。雲昊本人不在，若能找到匕首，就有助於持續研究。而他的人……”
羅千觀察著左青的神色，得到他“繼續說”的眼神確認後，便繼續：“如我們那日所見，那黑衣人極為熟悉王府地形，此人還會醫術、會武功，身形較小更似女子，你說，誰最有嫌疑？”
左青已經坐不住了，“唰”地站起身來。
“我不認為匕首能輕易被雲昊的人找到，除非王爺是故意的。”羅千沈吟，“但我也不相信，雲昊放在王爺身邊的這個人有壞心……”
此時，門外傳來器皿被打碎的聲音。左青疾步敞開門，外面的人卻已飛身離去。
“蝶依！”左青追了出去。
剛才的話，定是被過來送藥的蝶依聽了去。羅千話裏話外，所說的細作，不就是蝶依嗎？！
羅千心裏想，左青也許不是沒想過，只是不願意去求證。而顧汐知呢？若自己信任的府醫正是仇家的細作，他又該如何……想到此，羅千心裏更不是滋味了。因為在意，所以恐懼。
本來還打算去騎馬的羅千，此刻是什麽心情都沒有了，她真想找個地方躲起來，靜一靜。
沒曾想，又有人敲了房門。
“請進。”羅千還悶悶地坐著，連門都懶得走去開了。
門被輕輕打開，這次來的人，是謹言。
“誒？謹言大人來了？王爺……有什麽吩咐嗎？”羅千有種感覺，顧汐知好像在躲著自己。
“王爺沒什麽吩咐，是我自己有話要對你說。”謹言此刻面無表情。
羅千心想，發生在洞穴裏的事，謹言不知是否知情，加上前面還有撞破密室那事，謹言這次肯定沒什麽好話。
她靜靜看著謹言，示意他有話就快說。
“我承認，一直以來我看你不太順眼。”果然不是什麽好話。
“但我現在要為之前的偏見道歉，當然，你從來都表現得很可疑。”拜托，要道歉就不能誠懇一點？
“事實證明，這麽久以來，你知曉分寸、心地善良。你沒有傷害過王爺，是盡心盡力在幫他……”謹言說得有點斷斷續續，似乎是難以啟齒，羅千盯著他看了好一會，想聽聽他為何要道歉。
他終於鉚足勇氣：“若是我以前的態度讓你在王府住得不舒坦，我真心改過。我希望你不要搬出去。”
羅千接連受到的驚嚇已經夠多了，她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，調侃道：“難不成，謹言大人現在對羅千有非分之想？”
被羅千這樣一嗆，謹言那副想發作又強忍著不發作的樣子，讓羅千覺得好笑。
“謹言不敢……我只是自作主張，幫王爺把他說不出口的話，予你說出來。你對王爺來說，很重要！”謹言越說越急，“王爺救了你多少次，你還記得嗎？王爺對你的好，你能看到嗎？王爺對你的感情，你難道真不知道？”
“……”羅千沈默了，謹言勸她不要搬出去，是因為他把顧汐知的感受放在首位，那她自己的感受呢？
“若你希望咱倆以後好好相處，我完全沒有意見。若你想勸我繼續住在王府，我不接受。搬出去是我已經決定好的事。謹言大人，我想休息了。”羅千起身走到門邊，面向謹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。
謹言臉都綠了。
“誒，你要搬出去？”這時，有人用曲起的指節輕敲了敲羅千的頭頂，高大的身體擋住了門外的光線。
@@@
羅千一僵，沒敢回頭。她低聲應道：“嗯。”
“本王也不是不近人情。本來已經在考慮你的提議了，但是基於你的行為……”顧汐知繞到羅千面前，雙手抱在胸前，“你要對本王負責。”
謹言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話，整理好表情，風一般撤出房間，還不忘把門合上。
羅千擡起頭來，看到顧汐知往自己又走了一步。
羅千警惕地退了一步。
“你以為本王要對你做什麽？”顧汐知嘴角一勾，“別忘了，在當時那樣的情形下，抵禦住誘惑，不做什麽，比做什麽要難得多。這次，你可是大大地占了本王的便宜。”
羅千本來還覺得有點對不住顧汐知，一聽這話，莫名的羞憤感立刻湧上心頭，她迎上他含著薄笑的目光“王爺打算讓羅千如何負責？中蠱的事，我已經知道了。我對王爺也不會產生男女之情了，強留我在身邊，只怕吃虧的是王爺。”
“你想歪了。”顧汐知向羅千伸出了一只手，“本王希望，我們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朋友。你負起作為朋友的責任，別再讓本王患得患失了。”
“朋友？”羅千被顧汐知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搞懵了。
“那晚在山洞裏，本王之所以能忍住，是因為我心裏已經放下了。我對你已沒有男女之情，只有對朋友的關心。”
顧汐知伸出的手一動不動，他無比鄭重地說：“本王不是什麽情聖。明知沒有結果還飛蛾撲火，這種賠本買賣本王從來不做。把你逼急了，你若再像這次一樣跑掉，一時半會我也找不到得力的幫手接替。而你到處亂跑，外面也不安全。所以，我們應該如真正的朋友那般坦誠相待，否則，只會是兩敗俱傷。”
他落落大方，笑容明媚：“以前的事多少有些不清不楚，但你我都必須往前看，希望以後彼此之間能清清楚楚、坦坦蕩蕩。面對我，你不必再恐懼；面對你，我也不再有不切實際的幻想。能不能再給本王一次機會？你我今後以朋友的身份相處。”
印象中，顧汐知從未對她一次性說過這麽多話。
完蛋，這種可憐兮兮的感覺讓羅千的心又軟了半截。羅千嘴硬：“以朋友的身份相處，我當然沒問題，這是羅千的榮幸。但我不明白，為何作為朋友，就不能搬出去住？這與負不負責有何幹系？”
“本王作為你的朋友，很坦誠地告訴你，你太能幹，也動了太多人的利益，除了本王，沒人能保障你的安全。你若能保護好自身安全，便是對本王的大業負責。試問，哪裏還有淩王府更安全？”顧汐知的嘴角又勾了勾，“近一點，也方便你觀察本王的改變，你也評判評判我這朋友做得怎麽樣。”
見羅千眼神裏依然帶著狐疑，他語重心長：“我不是想把你囚禁在身邊，而是想著有朝一日，待你羽翼豐滿、堅不可摧，便可以從容地離開。屆時，作為朋友，本王不會著攔你，反而會助你一臂之力。但是，在此之前，我們需要合作。”
“王爺真的認為王府裏最安全？”羅千在考慮要不要提蝶依的事。
“至少本王會拼死保護你的安全。”
聽罷，羅千有些動容。
“我對真正的朋友有個要求。”她也認真起來。
“你說。”
“真朋友不說假話，不要騙我。”
“一言為定。”
“成交。”羅千握上了顧汐知的手。手心溫熱。
“朋友，那我想問你，我以前喜歡你，表現得有多明顯？你以前又是何時對我心動的？現在提出與我做朋友，不會是為了繼續追我采取的權宜之計吧？”
羅千的問題過於直白，竟讓顧汐知哭笑不得。
“以前的很多事都不清不楚，本王已經放下，你卻又讓我去回想。是想讓本王對你舊情覆燃，還是要讓本王難堪？還有，你既然已對男女之情無感，為何還擔心被我撩撥，本王在你眼中難道如此不堪？……朋友，你真不能這樣占我便宜。”
杠精王爺上線，羅千竟有點招架不住，她也笑了起來：“朋友，我在想以前的我是不是跟你談過戀愛。你知道的，以後這種事都不會發生在我身上了。”她解釋，“不過，我也不奢望了，以後會專心搞事業。”
“原來你對這還有期待呢？！”顧汐知咧著嘴，竟不顧形象地笑彎了腰，這還是羅千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他。
“我們以前抱也抱過了，親也親過了，你怎麽想，本王都不介意。”他邊笑邊說，“作為朋友，我不能保證以後這種事不會發生，人生總有很多意外。你只要相信我們不過是朋友而已，又何必恐懼？朋友本來就要互相包容。”
羅千有些尷尬，她清了清嗓：“我還有一個作為朋友的請求。”
“說說看。”
“人生有很多意外，但以後不管怎樣都不要對我有超越朋友的那種喜歡。這個要求不過分吧？”
羅千的話，讓顧汐知楞了楞，笑容也是一僵：“我現在是時刻記著朋友的身份，不去考慮男女之情。你是不信本王，還是太高估了你自己？”
“人生在世，知己難求，我不想失去王爺這位朋友。”羅千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。
“你有沒想過，你太過在意本王的感受，對我來說，也是種越界。本王也不希望你活在恐懼和苦悶裏。本王信任你，你也無需過度在意我的想法。”
“謝謝王爺。”
“朋友之間，無須多言。”
羅千的眼睛濕潤了。
顧汐知目光平靜，心中卻早已巨浪滔天。一句話就讓他不要再喜歡她，真是想得美！但往後，他必須一輩子把這個秘密藏起來。
顧汐知給羅千遞去一方帕子：“你現在的樣子，好像被本王欺負了一樣。你哥和龍兒又要鬧著把你接出府了。”
“絕不給朋友添麻煩。”羅千接過來，扯出了一個笑容。
顧汐知在心裏深深地嘆了口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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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六章 秘而不宣·僅僅是朋友
羅千身體癱軟下去。顧汐知小心翼翼地托著她歪向一旁的臉，再封了她背上的幾個穴，扶著她靠著洞穴裏的大石堪堪坐起來，開始給她運功。
半個時辰後，林熠和龍兒從洞穴最深處出來。
“千千怎麽了？”龍兒蹲下，給躺在地上的羅千把脈，“王爺，她的毒還沒解？”
“我封了她幾個穴，剛給她輸了一點內力，可以撐到回木蘭馬場。”顧汐知目不轉睛地望著羅千，頭也不擡。
龍兒和林熠面露訝異，互視一眼。林熠既難為情又無措地開口：“顧大哥，我和龍兒已經……”
現在龍兒的毒已經解了，剛才發生了什麽，顧汐知早了然於心。他打斷林熠，轉頭問龍兒：“心甘情願？”
林熠連忙接話：“不管怎麽樣，我都會為龍兒負責，要罰就罰我！”
龍兒一把拉住了林熠的手，眼神堅定：“心甘情願。”
顧汐知輕笑起來，對林熠說：“恭喜。龍兒自己願意，我沒意見。她以前是雲間派的聖女，以後就是你的妻子了。至於師父，她一向開明，不用擔心。”
“謝謝王爺！”龍兒感激地對他作了個揖。
“王爺，屬下來遲！”謹言氣喘籲籲地從洞口進來，帶了幾身偷來的邙國衣物，“王爺，你們先換上，我們得趕緊走了，追兵很快就到。”
三人麻利地換了幹凈衣服，龍兒給昏睡的羅千也換完，顧汐知便把她抱在懷中，翻身上馬。
幾人一路疾馳，快馬加鞭越過國界，回到了木蘭馬場，顧汐知調來的軍隊也在邊界駐紮，以防止邙軍的入侵。
從上馬到下馬，顧汐知一直把羅千抱在懷中，直到與蝶依會和。蝶依給羅千把完脈，眉頭緊蹙：“醉生夢死這種媚毒已經失傳很多年了，這是媚毒之王。”
“怎麽解？”顧汐知語氣中帶著罕見的焦急。
“換血。”蝶依沈吟，“這不是常見的媚藥，不能用常見的解藥來解。中毒者放血，換上聖女血，或者至親的血也可，但所需血量很大。”
“看來本王只能求師父幫忙了。”顧汐知交待蝶依，“把她扶起來，我再給她輸些內力，確保她能撐到和師父見面。”
“王爺，你今夜耗費了太多內力，已造成內傷。再給她輸送內力，輕則損傷筋骨，重則會費了你的武功！”蝶依著急。
“王爺不可！我來給羅千輸送內力！”謹言主動請纓。
這時，龍兒忽然開口問蝶依：“師姐，若給千千換血的人沒有親緣關系，會有反作用嗎？”
“那就是無用功。最壞情況是因兩人放血量太大而導致休克，但不會加劇毒性。”
“那還等什麽？林熠快給千千輸血啊！”龍兒拉著林熠的胳膊走到床前。
林熠和眾人一樣一臉疑惑。
龍兒扶額：“長話短說，千千是有個親哥的，我們一致認為你就是她親哥，不要問我原因。可能性很大，不如放手一搏。”
“這……”林熠摸不著頭腦，“要不要先滴血認親？”
“滴血認親根本不科學！這又沒法驗DNA，現在死馬當活馬醫，只要有一絲機會都不能放過！若還是不行，我也給千千輸送內力，陪她回鳳鳴山。”龍兒說完，發現眾人表情更詭異了。她擺擺手，狠狠地盯著林熠：“就問一句，你幹還是不幹？”
“若能救阿千，林某義不容辭。蝶依取血吧！”林熠一擼袖子，在床頭坐了下來。
“時間不會很長，堅持一炷香。”蝶依取出探針，給兩人放血。
龍兒盯著盛放羅千血的小壇子嘀咕著：“媚藥太害人，我得加緊研制解毒藥，才不枉費你放了這麽多血。”
“還有我！”林熠幽怨地向龍兒抗議。
“閉嘴，你的血要是能幫千千解毒。你們立刻、馬上就地認親！”
“知道了！知道了！”
兩人的話讓蝶依忍俊不禁，屋內緊張地氛圍也緩解了不少。唯有顧汐知，一言不發地看著羅千，臉上寒氣逼人。
羅千睜開眼睛的時候，頭痛欲裂。今年以來，每當危急的時刻，她“逢兇化吉”的唯一辦法，便是暈倒。這讓“不想麻煩別人”的她耿耿於懷。
雖然睡了一大覺，但她卻清晰地記得昏睡前所發生的所有事。只要想起來，那羞恥和掙紮的感覺便不受控地浮上心頭。後來暈倒發生了什麽，她和顧汐知難道已經……
“阿千，你醒了？！”林熠剛給龍兒端來一杯姜湯。
趴在案上睡著的龍兒被驚醒：“終於醒了！這下好了！”
“什麽好了？”在林熠進屋前，羅千就在猶豫要不要叫醒龍兒，問問自己的毒到底是怎麽解的，該不會，她所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吧？
龍兒把羅千扶坐起來，一臉喜色：“換上至親的血，能解醉生夢死的劇毒。”龍兒伸手指著林熠大聲說道：“他，真是你親哥！”
羅千楞了幾秒，對龍兒拋出了一個靈魂拷問：“那你的毒又是怎麽解的？”
只見龍兒和林熠兩人的臉上瞬間泛紅一片。
龍兒不作聲，林熠清了清嗓子：“她成了我的人，毒自然就解了。”
“……你能要點臉嗎？是你被我泡了。”龍兒反唇相譏。
羅千無語：“真是少兒不宜！你們在這打情罵俏是幾個意思？”但很快，她笑瞇瞇地看著林熠：“我們都換過血了，也勉強算共歷生死了吧。以前的事，你記起來了嗎？”
林熠撓撓頭：“其實我還是不太明白，為何我們倆會是親兄妹？”
龍兒咳嗽兩聲：“這世上你不明白的事多得去了，總有你能想明白的那天！兩位，認親要辦什麽儀式嗎？”
“都聽我哥的。”羅千乖巧地說。
林熠哈哈大笑：“容我好好想想。我們仨也是因禍得福，值得慶賀！”
“你就不能借這個契機，把千千從淩王府接出來？可以跟我一起住。”龍兒轉頭對林熠說，“發生了這事，你讓千千在淩王府怎麽住得下去？”
“我倒是覺得顧大哥不會在意……”林熠沒說完，就被龍兒狠狠瞪了一眼，語氣立刻軟了下去，“只要阿千想，哥一定盡力實現！”
“千千醒了，我們也該通知王爺和蝶依一聲。”龍兒握著羅千的手，“別想太多，能回來就好。你再休息一會兒。”
羅千點點頭。
羅千哪裏還睡得著，心裏悶得慌，她想去騎馬、去狂飆！
正想推門出去，卻見阿右不知何時站在在門檻之外。阿右指了指屋內，似乎有話要說。可是阿右不是說不了話嗎？今天的他，看起來和平時不一樣。
“右大哥，我現在好多了。”多日未見，面對阿右，羅千不知從何說起，“那日出府事出有因，我……”
“阿諾。”
聽到這聲音，羅千心下一驚。
阿右把頭罩揭開，朗聲道：“是我。”
“左青大哥？！難道，這段時間我的暗衛竟然是你？！”羅千兀自一屁股坐到凳子上。“我得消化消化……”
“我一直都是王爺的人。”左青也拉過凳子，坐了下來。
“……你是王爺安插在暝月會的臥底？還是慕白安插在王爺身邊的臥底？”羅千愕然。暗衛阿右時常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，原因為何，這下她也總算醒悟過來。原來顧汐知派了左青在自己身邊！忽然之間，她的心裏充斥著奇怪的情緒，不知是無語、慶幸，驚愕還是感激。
“你放心，我從始至終都是王爺的人。”左青回答。
羅千才意識到剛才一整顆心都懸起了，她竟然真怕左青是慕白的臥底。好一會兒，她那顆還懸著的心才慢慢落下。
“我跟你表明身份，王爺並不知情。”左青見羅靜冷靜下來，迅速把頭罩戴好，“我只是覺得，有些事，有義務告訴你。”
“你說。”
“王爺心悅你，你想必也知道了。那你知不知道，你也心悅他？”左青目光炯炯。
“啊？”羅千沒料到，一向少言寡語的左青，竟主動跟他聊這個話題，並且振聾發聵。
“你對王爺的在意，我是看在眼裏的。”左青說，“你本來心悅王爺，只是後來不記得了。那都是因為你中了慕白下的噬情蠱。中了蠱的人會失去情愛的能力，而且對於原本愛著的人，愛得越深，就越懼怕與對方接觸。”
“……”羅千覺得不可思議。
“除非你對男女情愛不在意了，對心裏的人不在意了，你就不會感到恐懼了。”左青說罷，停頓片刻，等羅千繼續消化。
左青的話雖然顛覆了她的認知，但羅千也總算明白了自己對顧汐知莫名其妙的恐懼是怎麽回事。越在意就約恐懼。
因為中了蠱，她有了心理障礙。所謂的愛無能，就是被扼殺了愛人能力，再也無法知道愛上一個人的感覺了。她有點難接受，她還沒有談過戀愛呢！果然命中註定天煞孤星？！兩輩子都註定是單身狗？！
左青看到羅千滿臉震撼又委屈的樣子，又忍不住唏噓：“金書翰也中了噬情蠱。但我不希望你和王爺的關系會變成他跟蘇燁那樣……你們自己的事，我作為外人也幹涉不了。我只是覺得，王爺很好，阿諾你也很好，理應該過得好。”
羅千強打精神，抓到了左青話中的新信息：“金伯也中蠱了？也是慕白做的？”
“不，是雲昊給他下的蠱。”左青把那段往事敘述了一遍。
“……蘇燁大概也是有所懷疑的，怪不得她還不死心。”羅千也唏噓。
“那你認為王爺會怎麽想？”左青又接了句。
羅千一怔，苦笑著搖搖頭：“你和謹言還真是兩個極端……不說這個了，我在邙國見到了雲昊，他和邙國皇室的人在一起。他就是中秋夜追殺我的人。”
左青身體直起：“怪不得被匕首刺傷之後，我們尋遍燕國所有醫館和各個角落都沒有找到追殺你的人。”
“被邙國人抓住後，雲昊逼龍兒給他配藥，但龍兒故意沒把他治好，現在反而更嚴重了些……他很快會回燕國治傷解毒。”
羅千說罷，左青眼神變幻莫測起來。
羅千把這段時間了解到的新信息說完，還是想問問左青她撞破密室後顧汐知有何反應。但她沒有直接問，而是換了個問法。“對了，左青大哥，那日潛入王爺密室的人是不是逃脫了？王爺丟了什麽東西嗎？”
“拿走了你那把匕首。”左青的臉雖然被頭罩遮掩，但羅千分明感覺到了他此時神情的凝重。
而羅千自己，則是呼吸一窒：“……我有個猜測，不知該不該說。”
“有話直說。”
“雲昊那夜逃脫時已被匕首刺傷，匕首有奇毒，發作後會極為難耐，若在燕國期間沒有得到救治，現在恐怕會更嚴重。你們在尋常醫館找不到他，說明他在燕國有會醫術的人照應。我猜王爺搜尋得緊，邙國那邊又有事與他密謀，他才不得不奔赴邙國。他的毒一直沒解，而他得力的人還在燕國，他的人必定會想辦法研究解藥之法。雲昊本人不在，若能找到匕首，就有助於持續研究。而他的人……”
羅千觀察著左青的神色，得到他“繼續說”的眼神確認後，便繼續：“如我們那日所見，那黑衣人極為熟悉王府地形，此人還會醫術、會武功，身形較小更似女子，你說，誰最有嫌疑？”
左青已經坐不住了，“唰”地站起身來。
“我不認為匕首能輕易被雲昊的人找到，除非王爺是故意的。”羅千沈吟，“但我也不相信，雲昊放在王爺身邊的這個人有壞心……”
此時，門外傳來器皿被打碎的聲音。左青疾步敞開門，外面的人卻已飛身離去。
“蝶依！”左青追了出去。
剛才的話，定是被過來送藥的蝶依聽了去。羅千話裏話外，所說的細作，不就是蝶依嗎？！
羅千心裏想，左青也許不是沒想過，只是不願意去求證。而顧汐知呢？若自己信任的府醫正是仇家的細作，他又該如何……想到此，羅千心裏更不是滋味了。因為在意，所以恐懼。
本來還打算去騎馬的羅千，此刻是什麽心情都沒有了，她真想找個地方躲起來，靜一靜。
沒曾想，又有人敲了房門。
“請進。”羅千還悶悶地坐著，連門都懶得走去開了。
門被輕輕打開，這次來的人，是謹言。
“誒？謹言大人來了？王爺……有什麽吩咐嗎？”羅千有種感覺，顧汐知好像在躲著自己。
“王爺沒什麽吩咐，是我自己有話要對你說。”謹言此刻面無表情。
羅千心想，發生在洞穴裏的事，謹言不知是否知情，加上前面還有撞破密室那事，謹言這次肯定沒什麽好話。
她靜靜看著謹言，示意他有話就快說。
“我承認，一直以來我看你不太順眼。”果然不是什麽好話。
“但我現在要為之前的偏見道歉，當然，你從來都表現得很可疑。”拜托，要道歉就不能誠懇一點？
“事實證明，這麽久以來，你知曉分寸、心地善良。你沒有傷害過王爺，是盡心盡力在幫他……”謹言說得有點斷斷續續，似乎是難以啟齒，羅千盯著他看了好一會，想聽聽他為何要道歉。
他終於鉚足勇氣：“若是我以前的態度讓你在王府住得不舒坦，我真心改過。我希望你不要搬出去。”
羅千接連受到的驚嚇已經夠多了，她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，調侃道：“難不成，謹言大人現在對羅千有非分之想？”
被羅千這樣一嗆，謹言那副想發作又強忍著不發作的樣子，讓羅千覺得好笑。
“謹言不敢……我只是自作主張，幫王爺把他說不出口的話，予你說出來。你對王爺來說，很重要！”謹言越說越急，“王爺救了你多少次，你還記得嗎？王爺對你的好，你能看到嗎？王爺對你的感情，你難道真不知道？”
“……”羅千沈默了，謹言勸她不要搬出去，是因為他把顧汐知的感受放在首位，那她自己的感受呢？
“若你希望咱倆以後好好相處，我完全沒有意見。若你想勸我繼續住在王府，我不接受。搬出去是我已經決定好的事。謹言大人，我想休息了。”羅千起身走到門邊，面向謹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。
謹言臉都綠了。
“誒，你要搬出去？”這時，有人用曲起的指節輕敲了敲羅千的頭頂，高大的身體擋住了門外的光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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羅千一僵，沒敢回頭。她低聲應道：“嗯。”
“本王也不是不近人情。本來已經在考慮你的提議了，但是基於你的行為……”顧汐知繞到羅千面前，雙手抱在胸前，“你要對本王負責。”
謹言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話，整理好表情，風一般撤出房間，還不忘把門合上。
羅千擡起頭來，看到顧汐知往自己又走了一步。
羅千警惕地退了一步。
“你以為本王要對你做什麽？”顧汐知嘴角一勾，“別忘了，在當時那樣的情形下，抵禦住誘惑，不做什麽，比做什麽要難得多。這次，你可是大大地占了本王的便宜。”
羅千本來還覺得有點對不住顧汐知，一聽這話，莫名的羞憤感立刻湧上心頭，她迎上他含著薄笑的目光“王爺打算讓羅千如何負責？中蠱的事，我已經知道了。我對王爺也不會產生男女之情了，強留我在身邊，只怕吃虧的是王爺。”
“你想歪了。”顧汐知向羅千伸出了一只手，“本王希望，我們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朋友。你負起作為朋友的責任，別再讓本王患得患失了。”
“朋友？”羅千被顧汐知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搞懵了。
“那晚在山洞裏，本王之所以能忍住，是因為我心裏已經放下了。我對你已沒有男女之情，只有對朋友的關心。”
顧汐知伸出的手一動不動，他無比鄭重地說：“本王不是什麽情聖。明知沒有結果還飛蛾撲火，這種賠本買賣本王從來不做。把你逼急了，你若再像這次一樣跑掉，一時半會我也找不到得力的幫手接替。而你到處亂跑，外面也不安全。所以，我們應該如真正的朋友那般坦誠相待，否則，只會是兩敗俱傷。”
他落落大方，笑容明媚：“以前的事多少有些不清不楚，但你我都必須往前看，希望以後彼此之間能清清楚楚、坦坦蕩蕩。面對我，你不必再恐懼；面對你，我也不再有不切實際的幻想。能不能再給本王一次機會？你我今後以朋友的身份相處。”
印象中，顧汐知從未對她一次性說過這麽多話。
完蛋，這種可憐兮兮的感覺讓羅千的心又軟了半截。羅千嘴硬：“以朋友的身份相處，我當然沒問題，這是羅千的榮幸。但我不明白，為何作為朋友，就不能搬出去住？這與負不負責有何幹系？”
“本王作為你的朋友，很坦誠地告訴你，你太能幹，也動了太多人的利益，除了本王，沒人能保障你的安全。你若能保護好自身安全，便是對本王的大業負責。試問，哪裏還有淩王府更安全？”顧汐知的嘴角又勾了勾，“近一點，也方便你觀察本王的改變，你也評判評判我這朋友做得怎麽樣。”
見羅千眼神裏依然帶著狐疑，他語重心長：“我不是想把你囚禁在身邊，而是想著有朝一日，待你羽翼豐滿、堅不可摧，便可以從容地離開。屆時，作為朋友，本王不會著攔你，反而會助你一臂之力。但是，在此之前，我們需要合作。”
“王爺真的認為王府裏最安全？”羅千在考慮要不要提蝶依的事。
“至少本王會拼死保護你的安全。”
聽罷，羅千有些動容。
“我對真正的朋友有個要求。”她也認真起來。
“你說。”
“真朋友不說假話，不要騙我。”
“一言為定。”
“成交。”羅千握上了顧汐知的手。手心溫熱。
“朋友，那我想問你，我以前喜歡你，表現得有多明顯？你以前又是何時對我心動的？現在提出與我做朋友，不會是為了繼續追我采取的權宜之計吧？”
羅千的問題過於直白，竟讓顧汐知哭笑不得。
“以前的很多事都不清不楚，本王已經放下，你卻又讓我去回想。是想讓本王對你舊情覆燃，還是要讓本王難堪？還有，你既然已對男女之情無感，為何還擔心被我撩撥，本王在你眼中難道如此不堪？……朋友，你真不能這樣占我便宜。”
杠精王爺上線，羅千竟有點招架不住，她也笑了起來：“朋友，我在想以前的我是不是跟你談過戀愛。你知道的，以後這種事都不會發生在我身上了。”她解釋，“不過，我也不奢望了，以後會專心搞事業。”
“原來你對這還有期待呢？！”顧汐知咧著嘴，竟不顧形象地笑彎了腰，這還是羅千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他。
“我們以前抱也抱過了，親也親過了，你怎麽想，本王都不介意。”他邊笑邊說，“作為朋友，我不能保證以後這種事不會發生，人生總有很多意外。你只要相信我們不過是朋友而已，又何必恐懼？朋友本來就要互相包容。”
羅千有些尷尬，她清了清嗓：“我還有一個作為朋友的請求。”
“說說看。”
“人生有很多意外，但以後不管怎樣都不要對我有超越朋友的那種喜歡。這個要求不過分吧？”
羅千的話，讓顧汐知楞了楞，笑容也是一僵：“我現在是時刻記著朋友的身份，不去考慮男女之情。你是不信本王，還是太高估了你自己？”
“人生在世，知己難求，我不想失去王爺這位朋友。”羅千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。
“你有沒想過，你太過在意本王的感受，對我來說，也是種越界。本王也不希望你活在恐懼和苦悶裏。本王信任你，你也無需過度在意我的想法。”
“謝謝王爺。”
“朋友之間，無須多言。”
羅千的眼睛濕潤了。
顧汐知目光平靜，心中卻早已巨浪滔天。一句話就讓他不要再喜歡她，真是想得美！但往後，他必須一輩子把這個秘密藏起來。
顧汐知給羅千遞去一方帕子：“你現在的樣子，好像被本王欺負了一樣。你哥和龍兒又要鬧著把你接出府了。”
“絕不給朋友添麻煩。”羅千接過來，扯出了一個笑容。
顧汐知在心裏深深地嘆了口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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